“北漂”第一代：“生二胎心有余而力不足”

    春节假期尚未结束，小张（化名）夫妇就不得不带着两岁半的爱子贝贝，辗转从老家赶回北京。贝贝年前报名的幼儿园托班很快就要面试开学，但他们在附近租的房子还没收拾利落，自家的房子也尚未出租，还有很多事情急需处理。

    小张和丈夫分别来自山东德州与河北石家庄，这是中国知名的两个人口大省，哪怕在执行“独生子女”政策的年代，“超生”现象也并不鲜见。就拿他俩自己来说，两人家里都是三个孩子，他们各自还有一弟一妹。春节期间，大家庭所有成员欢聚一堂，年过得格外热闹，这让平常习惯了三口之家的小张特别感慨——要是再生一个孩子，以后家里会不会少些冷清？

    这个想法并非偶然蹦进小张的脑海。自从去年1月1日“全面二孩”政策正式实施以来，这已成为同学、朋友、同事之间经常讨论的话题；春节期间走亲访友，七大姑八大姨上来就问：“你什么时候要二胎？”小张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，尤其是看到儿子贝贝没有玩伴，父母或玩具并不能真正消除贝贝作为孩童的孤独时，自己小时候和弟弟妹妹疯玩儿的画面就会浮现在眼前。“如果贝贝也有个弟弟或妹妹……”但很快，小张就会将头一甩，从幻想中回到现实——现实的状况，实在不允许她生二胎。

    谁来带娃？

    贝贝出生之前，小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。她和丈夫家离北京都不算远，两边老人年纪不大，身体也算健康硬朗，看着他们切盼孙儿的眼神，小张甚至还担心过两家老人会为带孩子争抢不休。可是，当贝贝出生后，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。

    小张的父母还在上班，妹妹已经上了大学，但弟弟还在上高中，家里离不开人照顾。而且姥爷瘫痪在床，小张的妈妈需要定期前去护理，所以带孩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公公婆婆身上。

    公婆一家生活在河北农村，地里的农活总得有人照应，经过再三协调，最终婆婆一个人来到了北京。婆婆厚道干练，任劳任怨，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张和孩子，小张上班后，婆婆一人将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，小张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。

    本以为生活就这样平静顺畅地过下去了，可是，在贝贝一岁半的时候，有一天孩子的太爷爷突患脑溢血成为了植物人，公公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。而且丈夫的弟弟家也迎来了新生命，他们要求婆婆也必须为自己带孩子。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婆婆犹豫良久，还是回了老家。

    突然面临无人带娃的局面，小张变得茫然、无助和无奈。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请保姆这件事，但是自己和丈夫都是收入属于中等水平的工薪阶层，且不说根本请不起保姆，即使能请得起，那也很难找到一个放心的保姆。这期间，他们试过将贝贝送回姥姥家、让丈夫休息一段时间在家带娃等各种办法，好歹熬到了贝贝两岁半。

    谁来养娃？

    贝贝两岁半，就可以上幼儿园的托班了，这对小张夫妇来说的确是个解放性的消息。可是问题随之而来——托班的孩子都要求晚送早接，他俩怎么才能办得到呢？小张夫妇的家位于北京东边的通州，而上班的地点都在西边市区，每天单程通勤时间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，这样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幼儿园的接送时间的。

    生活的困难总是催生智慧与勇气。权衡再三，小张夫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——搬家。他们准备把通州的房子出租，然后到单位附近租一套房子，让贝贝就在附近上托儿所。问题基本可以得到完美解决了，可是，事事都会面临得失取舍。托儿所在市区，房租高昂，以自家房屋的租金，只能在这里租一套又小又旧的住房。想着自家宽敞明亮的房间，小张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我家的现实情况，”小张微笑着说：“现在问题总算是解决了。可如果让我再生一个，那问题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了。现在孩子才两岁多，我们还没考虑学区房、课外辅导班等上小学需要面临的问题，以我们现在的收入水平，根本没有能力养第二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小张夫妇面临的问题，可以说是第一代“北漂”家庭普遍面临的问题：背井离乡，亲人远离，资产有限，经济紧张，为生活所累。这样的条件之下，抚养一个孩子已经显得捉襟见肘，如果再让他们养育第二个孩子，真是“心有余而力不足”了。

    “可能等到贝贝长大之后，他就可以自由选择生几个孩子了吧。那个时候，我一定会全力为他带孩子。”小张半带玩笑地憧憬着几十年以后的生活。